<Pluto x Baby Pluto>：大手拉小手，一起恰烂钱

“我只知一件事，那就是我什么都不知。” ——苏格拉底

当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被赞誉为雅典最智慧的人，他却摆摆手，无所谓地如此作答。后人将这句话称作苏格拉底悖论。

大学时辅修哲学读到这一段，起初我是费解的。直到多年过去，近期的我恍然有了几分“听的歌越多，越觉得自己听得少，写乐评时越自知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觉悟，才似乎稍稍触及苏格拉底老爷子的思维皮毛。

坦白讲，以上也是我听完<Pluto x Baby Pluto>的直观初感受。

早在今年七月，Future与Lil Uzi Vert的团队就各自放出了这张合作专辑的预告片段，作为自带文化icon光环的圈内两大顶流，这一消息迅速吸引到大量关注，并持续至该专上线的11月13日。在发出后到今天的四天内，我所关注的各路博主与嘻哈媒体无不对这张专辑赞不绝口，我甚至一度看到如“Future联手Uzi弹无虚发，首首爆”或“两位G.O.A.T.注定被铭记的一张作品”等极高评价，而<Pluto x Baby Pluto>首周销量也被预估将达到惊人的17.5万张。

Future和Lil Uzi Vert

但尴尬的是，我专注听了这张专辑两三遍，却迟迟没听懂。这让曾花费不少时间才学会欣赏new school hip-hop的我再度陷入自我质问：是我没听懂，还是这张作品没舆论吹得那么神乎其神？

首先，<Pluto x Baby Pluto>的专辑封面首先就廉价得令人难堪。热心网民早早挖出了其所使用的素材库原图，塑料质感的两个宇航员在踢球，画面奥利奥式地扭了扭，然后原封不动套上Big Sean 2017专辑<I Decided>封面画色系，敷衍至极。

左上在线素材库中的<Pluto x Baby Pluto> 素材，左下Big Sean <I Decided>专辑封面，右图为<Pluto x Baby Pluto>专辑封面。

再来看看专辑概念，先不说“外太空”在过去十年中被嘻哈界消费得早让人难感新意，这张专辑无论视觉还是音乐本身也都没能给我一种直奔冥王星的太空船逃离母星感，引人联想到未来元素的音色在某几个beat中确实有被使用，但总体讲，<Pluto x Baby Pluto>的歌曲从抽象层面未能圆满烘托出它本尝试要讲的故事。

总体发挥Future还是比较稳，虽然大段大段的verse显然没怎么花精力，更像是起床溜达到录音棚直接freestyle，但至少beat上游走出的vibe没有脱离于“飞往冥王星”的科幻感。相比下，Lil Uzi Vert的部分令我或多或少感到下头，他不高不低的音色、腔调的寻常和过于像平时去超市买菜讲英语的咬字让我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Lil Uzi Vert

Lil Uzi Vert在我个人理解中确实一直就是2010年代末期常规商业Rapper的代表，一位中规中矩的流行说唱明星。在音乐之外，他确做过许多帮他赢得路人缘的事，比如帮粉丝交学费，比如被偷拍到在飞机上看了一路海绵宝宝，比如放下架子和路边卖冰激凌的人扯皮儿聊天，这些事也让我从未厌恶过Uzi。但仅说音乐本身，与其他风格相近的同量级说唱歌手相比，Lil Uzi Vert似乎总差些能一下收揽人心的听感特点，对我而言他更像是另一个效仿Travis Scott商业模式的rapper团队的门面，酷炫概念和人设足够讨喜的事实掩盖了说唱本身的平庸。

当然，我也遇见过不少爱Uzi爱得如痴如醉的听众，多数年龄比我小很多，所以说也可能只是我在慢慢破茧成hiphop old head了，细思甚恐。

以热衷于回馈粉丝闻名的Lil Uzi Vert

此外，<Pluto x Baby Pluto>唯一放出的<That’s It>MV也可谓划水划到威尼斯，一张以太空元素为概念、领衔艺人是Future和Uzi的专辑，我对其中代表歌曲MV的期望值大概在八九成<MotorSport>或者<The London>级别，再不济，也得到Cole Bennett出品的正常发挥标准线。结果<That’s It>MV出来一看，就两个场景，一个是足球场，一个是足球场隔壁两棵树，来回切换，没有细节设计，没有彩蛋，没有情节，没有CG，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男人摇摇摆摆，几个女人心不在焉。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我是感到智商被冒犯了。

在此前的专辑预告片段中，Future在夜空下一脸神秘地对Uzi说：“咱得离开这个星球，我们去冥王星吧。我没有去过冥王星。” 于是二人再次出现时，他们在一个美国公立小学校队平时打比赛的小球场理踢起了球，这让我如何不懵，不一头雾水。

<That's It> MV截图

疫情让美国音乐人们今年没了演出收入必然影响到创作预算。但这支MV中我看到的不仅是硬件上节约成本，更多还有制作团队完全不考虑观众心情的一句“反正赶时间大家都很忙，我们出门随便拍点东西剪一剪发掉赚个油管广告分成，岂不美哉？” 自以为找的Rapper够红就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有点侮辱智商了？

总体来说，专辑现在这个版本让我难以不想象它只是Future和Uzi约定好互蹭一下粉丝、并在疫情期间合伙儿赚笔钱的结果，“冥王星”是被强行套上去的一件概念外衣，专辑中本应摩擦出更多火花的音乐成品在竞争格外激烈的2020年嘻哈市场上较为普通，也没有带来太大新意。

相比同年发行且相对惊艳的<Savage Mode II>，Lil Uzi Vert和Future咖位上不输21 Savage和Metro Boomin，但<Pluto x Baby Pluto>的完成度在我看来也就将将摸到了<Savage Mode II>的六成而已。

21 Savage和Metro Boomin

不过话说回来，这只是我个人看法。“音乐喜好是主观的”这件事仍旧成立，且依然是生活在第一人称角度的我们永不能逾越的屏障——无论听的歌多么海量，艺术修养或理论知识多么登峰造极，一个听众都无从得知另一个听众耳中所接受的究竟是否和自己一样。与这种隔阂感、无力感随之而来的，或许正是处于苏格拉底悖论核心的玄妙之处吧。

或许，听歌太多的人，会反而在音乐海洋中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过，这也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文 | 石头

编辑｜Lisa

图片｜网图 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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